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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一命换一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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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公孙零避开满渔的目光,人往后躲了躲,她想点头可又不敢,也不知如何开口,干脆搂着满渔沉默不语,两人相拥,皆在不安的发抖。

    满叔则缩在墙根,两眼无神,嘴上一直低声念着,“船儿莫走诶,船儿莫走诶……”

    时间点滴流逝,对于屋外之人而言,不过只等了一会,却似过了漫长的岁月,那颗悬着的心根本沉不下去。而房间之内,一直静悄无声,更让等候的人无法安心。

    在满渔的脑中,一直不停的闪过初见里面之人的情景,哪怕满船如今已是命悬一线,但总还有希望救活,她可不愿大哥就这么白白被冤鬼做替死。

    因此,她好几次想要撞门而入,但都被公孙零制止了,两人纠缠间,皆是无声的交流,纵然都有疑虑,却又怕惊扰,耽误了救人。

    屋外海风吹,浪潮声不断,更是将这份宁静衬托得令人焦躁难耐。

    时过半盏茶的光景,一直听不到动静的房间,突然爆出一幕七彩的光芒,随即传来一声惨叫,却不是出自满船的之口,而是来自美人鲛的柔弱。

    在屋外等候的三人,闻声均吓了一惊,皆是怔了片刻才回神,公孙零当即一转身,撞门而入。门一撞开,又响起一声惊叫,这次则是满渔的恐惧。

    只见不大的房间,被一尾巨大的鱼尾占了将近一半的空间,整个房间充斥着海水潮湿腥咸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没事吧?怎么会这样!”公孙零赶忙将瘫在地上的鲛人扶起坐好,她的鱼尾一直在颤抖,尾上的鳞片已经黯淡无光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你快去看看,他怎么样了?”美人鲛气若游丝,浑身冰凉,连抬头的力气都使不上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……你的身子怎会如此冰凉?”公孙零没有动身,鲛人身体散出的冰冷,让她想起楚珀玡,顿时一种不祥预感席卷全身。

    而方才受到惊吓的满渔,这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,似一阵风般奔至床头,她的一声“大哥”,喊出了内心压抑的沉重。此时的满船虽未清醒,但他脸上的淤紫较之前已经淡去了许多,全身也没有那么浮肿了。

    “爹!爹!”满渔喜极大喊,一时也顾不上其他,她冲去门口,扶起双腿已经发麻,行动不便的老父亲,“爹!您快进来!大哥他好像没事了,大哥他……您快看看,大哥没事了!”

    鲛人听闻,憔悴的面容露出宽慰释然,她淡淡一笑,想撑起身子,无奈已经没了力气。幸好在一旁的公孙零一直搂着她,否则她必是又要倒地了。

    当满渔搀着蹒跚的父亲来到床头时,两人一看床上之人的面容已渐回原来的模样,更是泪如泉涌。满叔当即一声嘶哑的嚎叫,跪了下来,又是谢天谢地,又是跪谢眼前的陌生人,满渔也随父亲一起跪谢不停。

    鲛人声音虚弱,她劝了几声,那父女俩根本听不入耳,还是公孙零出声安抚了几句,才算稳定了这父女俩激动的情绪。

    满渔扶起父亲后,她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鲛人,心里想着该上前做些什么,却又不敢动,只好陪着父亲站在一旁抹泪。

    “小零姑娘,麻烦你扶我起来,让我看看他,是否真的无恙了。”鲛人倒在公孙零怀里,轻声呓语。

    “好,好,马上。”公孙零应了下来,可鲛人如今没有双腿,根本无法站立。环顾四周后,她便以掌风之力,将靠在墙边的矮小桌子拉了过来,随后抱起鲛人,又以脚力将桌子顶到床边,这才将鲛人放到桌上。

    美人鲛脑袋一歪,视线模糊的看着昏迷的满船,她的嘴角刚展出一抹笑意,迷离的眼眸就滚落两颗珍珠,珍珠一落地,叮咚乱跳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样了?你刚才……到底做了什么啊?”公孙零托着那张苍白的脸。眼看昏迷的满船,脸色正逐渐恢复正常,可她怀里的人,生命迹象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。

    “无所谓了,大不了就是死,反正待在那个地方,跟死人也没什么差别。”美人鲛淡淡一句,想起几百年来的独孤流泪,如今还能一命换一命,她心已足矣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竟然为了救大哥,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!”满渔听出言下之意,她无法理解,立即凑了上来。

    这时她才发现,美人鲛脖子上佩戴着的,竟是她母亲留给大哥的遗物,那是满船六年前出海打渔,遭遇风雨遗失的银质平安符!

    原来在六年前,正是满船在海上遗失的这个银质吊坠,在沉入海底后,勾去了鲛人额上的符咒,结束了她长达几百年的清醒沉睡。

    而鲛人此次为了救满船,是以自己的内丹为其净化体内的剧毒,如今内丹一散,不仅毁了她千年的修行,更是夺命的劫难。

    得知真相的满家父女,除了再次跪谢,他们无以为报。而公孙零绞尽脑汁,却只能以真气为鲛人护住虚弱的心脉,她看着自己先前受剧毒反噬的手掌,如今已经无恙,这让她更加气恼自己的无奈。

    一边是满船得以续命的大喜,一边是救命之人将死的大悲,两种情绪纠结,让屋内清醒的三人熬心顿足。

    公孙零本想将鲛人送回大海,或许这样还能为她延续气数,但她拒绝了,祈求一般的拒绝。眼看满船中毒的迹象已然全散,面上也生出了血色,可鲛人却越来越虚弱,几近昏迷的状态。

    “师父……”鲛人似梦中呓语,她一连声喊了几声。

    公孙零还当是她回光返照在回忆过往,心痛之余也未曾多想其他,但接下来,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。

    就在鲛人这一声声的呼唤中,她正在萎缩的身体,似浸入水中一般变得润泽起来,尾上黯淡的鳞片,也慢慢变得明亮,不多时,又泛起了耀眼的七彩光芒!

    “师父!”鲛人暮地睁眼,起声大喊,竟是洪亮的声色!

    在一旁熬心的三人,自是被这一幕惊得欢喜不已,满叔原本坐在床沿守着儿子,如今看见救命恩人回魂,他一激动,又跪了下来,感谢上苍的恩悯。

    美人鲛左右看了看正抱着自己大哭的两个少女,她微微一笑,一眨眼,又是珍珠断线,“是师父救了我,原来当年,他早就算到了这一劫。但往后,只怕我再也回不到海里面了。”